麦麦卖包子

画想画的 杂食动物 只许夸我

 
   

【Royjay】星期六 07

* 普通人AU,没有超能力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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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我写不出来。”罗伊抓着头发一通狂揉。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约在披萨店?完美的赶稿场所。”坐在罗伊对面的青年一头清爽的红色短发,一边说着话一边垂着眼睛专心地切下一角看起来热量就很高的芝士披萨。

他叫沃利,和罗伊还有迪克从小一起长大,现在是一名漫画家,虽然方向略有差异,但可以说是罗伊的赶稿地狱同道中人。在罗伊入行之后还一时兴起地伙同和两人的编辑一起拉了个“我爱赶稿”讨论组,开辟出一块定期展开修罗场的固定战场,并且锲而不舍地在罗伊一次次死线前暗搓搓退群后又把人拉进来接受信仰的洗礼。和罗伊这种拖延型选手相反的,沃利可以说是所有编辑的梦中对接对象,提前交稿都只能说是他的常规操作。

“你是真的不会长胖对吗。”罗伊恹恹地趴在桌上看着沃利鼓着腮帮子咀嚼,不一会半张大号披萨已经不见了踪影。

“毕竟是高消耗的工作,”沃利无所谓地耸耸肩,“而且高热量让我安心。所以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我的体重情况调研?”

“你知道当然不是……”罗伊几乎把头发揉成一块蓬松的棉花糖,他苦笑着抬头眨眨眼,“沃利,我写不出东西了。”

沃利扬扬眉示意他继续说。

“你知道我之前也经历过这个,就是开始那个什么的时候,”罗伊有点尴尬地做了个喝酒的手势,“问题不是出在我不想写或是什么。天知道我脑子里一直有多少想写的东西,故事大纲,新出场人物,想涉猎的领域,感兴趣的讨论……老天爷,我满脑子都是这些,像电影院现场烹制的爆米花机一样,哗啦,哗啦,热热闹闹炸个不停。”

“这不是很好吗?”沃利点点头,又拿起一大角披萨塞进大张的嘴里。

“但是写不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它们就是变不成文字,它们只能在我脑海里保持着骷髅骨架的样子——就像咱们高中生物实验室那个干瘪的家伙一样——可我做不到把血肉贴上去,让它们变成完整的人,或者无论什么完整的生物。”罗伊深深地吸了口气,顺势把铁盘拉到自己面前,好歹从沃利手中抢救下一角披萨塞进嘴里,“哇哦,这家披萨店确实做得不错。”

“当然,这可是我叔叔推荐的,他可是快餐专家。”沃利较着劲把铁盘又拉回到自己眼前。

“是,你家祖传的不会胖体质。”罗伊扑哧乐了。他本来还想和一起长大的朋友继续说说自己有多头痛——让文字工作者形容自己感受,他能翻着花不重样一直说下去——但让沃利一打岔又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就算把那些花里胡哨的贴切比喻都说完也不会改变什么。

“其实工作委托我好歹还是能完成的。怎么说,靠技巧也好,靠习惯也好。只是到了自己的东西就完全不行。”罗伊大口地吸了一口可乐,“但你也知道,偏偏这是我生活最重要的一部分,小时候也好,现在也好。总觉得这部分一垮,生活整体也跟着垮了。”

“可能因为我也迷茫了吧。”罗伊趴在桌子上小声嘀咕。

“你是不是搞反了?”沃利不紧不慢地叉了洋葱圈去蘸酱。

“嗯?”罗伊在自己臂弯里蹭了蹭,茫然地抬起点头。

“先要有生活才会有创作吧。”沃利把洋葱圈的小盒推到罗伊面前示意他尝尝,“作为半个同行,我应该告诉你创作最考验人的恰恰是在没有所谓的神之手降临的时候怎么克服这种虚无,去打磨出个好作品。但作为一起长大的朋友,”谈话好像一点没打搅沃利的进食,金黄的洋葱圈行云流水地进到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作为朋友,我会告诉你,实在写不出来的时候就暂时放一放吧。”

“然后呢?”

“然后好好生活着等呗,等状态回来,”沃利耸耸肩,“人总要有点希望的不是吗。”

来了,乐观派发言。

不过休假对于罗伊来说倒的确不是个多难的决定。从困难面前跑走能有多难呢?这种事他已经做过很多次,是熟练工种了。

“最后多嘴一句,”沃利拆开一盒新的洋葱圈,“我不知道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创作的,不过还是提醒你一下,别企图通过作品解决问题哦。”

“这话总感觉听谁说过……”罗伊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番,完全没得出答案,“总之谢了。”

“谈心结束了?那再叫个披萨?他家的帕帕罗尼是最棒的。当然,你请客。”

“你绝对会长胖的,我发誓。”

 

杰森无所事事地整理着从中心拿回来的自己小时候的储物箱。日记他暂时还没有胆量打开,极大可能会中二含量过高令人不适。他的首选是零七八碎的小物件,用湿毛巾一件件擦了灰放到空荡荡的书柜上。第一支钢笔,第一本漫画……他得说青春期时候的自己可够念旧,在现在的他看来和垃圾没什么两样的东西都被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储物箱里,还耐心地贴了纸标签——正适合给现在一头雾水的青年版自己查看——注解了这些凌乱的收藏都曾有着怎样的意义。

他就是在这时找到一张他和罗伊的合影的。

准确来说是小时候的他和小时候的罗伊。照片被放在一个精致的木制相框里,他正穿着病号服,而罗伊,呃,穿着一件言语难以形容的花衬衫。他们都有点不自然地挤出个笑容,僵硬地摆了个剪刀手。

纸标签上工工整整的一行小字:我最好的朋友,罗伊哈珀。

杰森太阳穴猛地一跳。

 

杰森当晚做了个梦,那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和他所居住的平静宇宙相反的,那里有层出不穷的坏蛋冒出来,是真正的战场,那里依然有罗伊和他,他成了红头罩,罗伊成了军火库,空气中总是弥漫着血肉与硝烟的味道,他们甚至依然是室友。他们会把后背交给彼此,让高速子弹和箭矢去破空穿过坏蛋的肩胛骨。杰森一边转开眼避开过分血腥的画面,一边有点好笑地想,看来不管在哪个世界我都在忙着拯救世界。而罗伊,杰森叹口气,罗伊依然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在那个世界罗伊也是花光了他们联合账户的钱,让自己无可奈何又发不出火。

场景飞速地切换,杰森的眼前出现一栋熟悉风格的建筑,朴素又温馨地立在乡野之中,是那个世界的疗养院。他还没来得及皱眉困惑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一扭头看见罗伊忽然倒下了。

是彻底失去生命迹象地倒下。

在那么轰轰烈烈战火横飞的一个世界,罗伊反而在安宁乡无声无息地出局了。

有那么一瞬间杰森和梦里另一个世界的杰森完美地叠加重合到了一起,他的大脑在剧烈的冲击下放空了几秒——几分钟也说不定——他的心跳一定很快,因为他的耳朵里除了漫长尖利的耳鸣只有急促雷声一样密密匝匝的鼓点。一时间他的脑中一片空白,预想的悲伤愤怒什么都没有来得及降临,只是空空荡荡的。

麻木中他眼前的场景却不给他喘息机会,又变幻起来,万花筒一样的光晕让杰森有些目眩。这次他不再是旁观者,成了第一人称,他的视野忽然降低一大截,杰森不适应低下头,发现是还没长完个子的少年时自己的身体。而少年罗伊正笑嘻嘻地坐在他右侧,纤细的脚踝从他宽大的病号服里伸出来,在病床边晃晃悠悠。杰森还没从罗伊倒下画面的冲击中走出来,看见少年罗伊活蹦乱跳的样子,不禁凑过去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噢这么热情,”少年罗伊有点惊讶,但很快配合地顺了顺他颤抖的后背,“好了小杰鸟放轻松点,你太用力了让我有点疼,”罗伊吐舌头做个鬼脸,“所以你凌晨把我叫起来就是为了给我个拥抱?”

反正你肯定已经醒了,杰森心底有个声音这样说道,就像这样的对话曾经发生过一样,他便照猫画虎地复述了一遍。

“倒是确实醒了,”罗伊安抚地拍了拍杰森的后背,“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又做噩梦了?”

杰森点点头,这次他是百分百真诚地和心底的声音达成了一致,严谨点说他可还在这个噩梦里面呢。

“太阳都还没出来我们就醒了,可真气人,”罗伊面上也没看出有多生气,弯腰从杰森床头够了一包柠檬片拆开,吃了一片又食不甘味,假装杰森看不见地悄悄藏回零食堆里,“可惜我们这里窗户都是锁死的,星星也看不太全。对了,以后一定要搞个开放阳台,我就可以坐在栏杆上一边看星星一边和你聊天了。”

???怎么以后还有我的事?杰森听见心底的少年自己在过去发出的满头雾水的声音。不过这次他没有再次顺着真实发生过的轨迹复读。

“好啊,随你折腾。”他说。

杰森把罗伊埋在零食堆里的开封柠檬片扒拉出来也给自己喂了一片,强烈的酸味把他刚过分起起伏伏的情绪打了个包,惊惧,麻木伙同微弱的喜悦一并卷在舌尖化成涓涓细流的温热小溪淌进心里。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话展开背离了自己的记忆,罗伊的形象像失灵的投影一样在病号服少年,背着箭矢的军火库,和现实中的小作家里面来回闪动。最后画面终于稳定下来,停在了杰森最熟悉的那个,戴着黑框眼镜头发乱糟糟扎在脑袋后面的不怎么争气的样子上。

“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罗伊笑容满面地转向他,昏暗的街灯透过窗格照在他苍白的侧脸。

杰森就在这一刻骤然醒来。

窗外是梦里截然相反的白天——毕竟已经是昼伏夜出工作作息的成年人——明晃晃的阳光从没拉严实的的窗帘缝隙直直射入,角度正好地晃到他的眼睛。一切都和刚才梦到的小时候完全相反,他的卧室窗户已经没有锁,他的生活也再没有宵禁,甚至还正好有个宽敞明亮的开放式阳台。

只是偏偏最关键的最期待这一切的人已经不住在这了。

看来他们得该死的好好聊一下了,杰森头痛地爬起来,利索地把窗帘一把拉开。

 

罗伊的去处很好打听,只要在酒吧的时候竖起耳朵就行了。比如现在,两位美丽的女士正在分享一组社交媒体上的照片,话题中心的那个人显然正是罗伊,而杰森只需请她们一杯酒便得到了新晋小演员的工作地址。

错开酒吧的营业时间,杰森挑了最近一个工作日的白天场剧目。事实证明工作日还能出来欣赏艺术的人确实不多,观众席稀稀拉拉的,除了杰森便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大学生和三两个老年人。杰森不想太醒目,选了剧院最远角落落座,反正剧院不是很大,而他的视力也很好。

全场灯光在开演后暗下来,只留下台上的追光,环绕在罗伊身侧的一圈天地,仿佛光是因他而产生的。杰森隐隐地感觉这个画面和他内心深处的模糊回忆接轨到了一起,产生了浓郁的亲切感,大概曾几何时,在某段他已经记不清的流逝时间里,罗伊在他心里就是这样的印象。这个认知让他隐隐有些头痛,实际上从看到那张照片之后他就开始头痛了。这突然意识到的不知道定义为崭新还是陈旧好的,对他来说和陌生没什么区别的交集,让他对他们这段关系的把握增添了指数级的难度。

台上的罗伊和平日看起来很不一样,可能是为了避免强光干扰特意画了妆的缘故,也可能是背负了厚重故事的缘故,此刻他的眉眼格外深邃些。都说舞台这种形式是用躯体和语言去外化人物心理,但杰森专注地看着台上,依然觉得是罗伊的眼睛在说话,闪耀又新鲜,比和他一起生活过的那双眼睛要多说了很多没能说出口的话。

于是杰森就这样头脑一热把闪着光的人直接从后台领回了家。

这样不过脑子的结果就是俩人现在缩在一个被子里,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累到动不了,同时也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杰鸟,老实说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反常?”罗伊率先开了口,在今天的场合里他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带回来狠狠折腾一番的人。

“嗯?”杰森懒懒地把头靠在罗伊的头边上,不置可否地扬扬眉。

“我是说,虽然你一直都比较,呃,主动,”罗伊小心翼翼地措辞,“但今天有点失控吧。发生什么了?”

杰森于是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他们小时候合影的相框塞给罗伊。

“噢,”罗伊短促地惊呼一声,“你都想起来了?”

杰森点点头又摇摇头,“找回一点印象,但就跟泡了水的拼图差不多,我知道这里曾经有过点什么,但具体什么花纹想不起来……大学期末考试回忆课本的感觉?”

杰森想看看罗伊什么反应,是失落还是松口气,但罗伊只是被他的形容逗笑了,凑过来更进一步地紧了紧环住他的腰的手。

“你一直都记得?”

“嗯,”罗伊用他的头顶蹭蹭杰森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感到抱歉。毕竟喜欢我的是现在的你不是吗?”

是啊,杰森低下头,嘴唇贴在罗伊的额头,我喜欢你。

可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如果想走下去,只是当下的喜欢是不够的。他们之间怀着对彼此的爱也不能和解的根本原因是他们都和自己不能和解。所以他们不能就这样把过去的烂账扔在那,放心地拥抱现在的自己和对方,他们必须哪怕不情愿也要把伤口翻出来看个明白才行。

而这个他曾经认为各自处理便好的程序,在他发现他们过往的深刻交集后变了性质,杰森以他天赋的直觉重新判断,这可能最好还是他们一起完成。

“睡会吧,”杰森从床头柜摸出个发圈,熟练地帮罗伊把铺满枕头的头发松松地束到头顶,“睡醒我们得好好聊聊。”他终于下定决心,长长地呼了口气。

罗伊从他的怀里挣扎着钻出脑袋,“不能现在聊吗?话说我还想和你分享我的话剧表演体验呢。你是不是觉得写东西的为什么要去表演,你知道吗加缪以前也演过唐璜的,虽说写东西不一定写的过他,但我打包票我演戏一定比他强。而且最近剧院经理提议排个音乐剧我也很感兴趣……”

“罗伊,”杰森久违地揉了揉太阳穴,“闭嘴,睡觉。”

“好吧。”罗伊委委屈屈地缩回被窝,抱住杰森清凉的身躯闭上眼。

至少音乐剧还是算了吧,杰森回忆了一下罗伊的歌声皱了皱眉,也合上了眼。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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