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麦卖包子

画想画的 杂食动物 只许夸我

 
   

【Royjay】星期六 01

* 普通人AU,没有超能力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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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是个大日子。

尤其对酒吧老板来说。

生意比工作日要热闹不少,红头罩酒吧的老板杰森托德饶是坚持健身也忍不住要揉揉酸痛的肩膀。凌晨3点解放的钟声降临,杰森终于长舒一口气,关店踏上回公寓的路。路灯昨天忽然坏得彻底,报修尚未落实,静悄悄的街上便漆黑一片,只有24小时便利店还存着倔强的一角灯火。

星期六是便利店促销的日子,杰森严阵以待买了一大包方便速食挂在臂膀上,他想到什么表情一阵苦闷,晃晃荡荡的食物顿时仿佛满当当的炸药包,让他看起来像个烈士。

杰森打开家门的时候轻手轻脚,生怕惊扰到他的室友。虽然他的室友确实睡眠不好,但别误会,问题不在这里,因为今天他的室友注定没有睡眠。

——罗伊哈珀,杰森的室友,职业是写东西。而星期六对他来说也是个大日子。

是截稿日。

 

刚开始同居的时候杰森还不了解这位室友的生活习性,二人刚刚认识,各自尚未暴露本性姑且存了几分礼貌。于是在他下班回来看见罗伊房间还亮着光,便友好地敲门问夜宵需不需要给他也煮一碗。

灯光大亮却没有人理他,杰森加大力度叩了几下门仍是无人应答后无奈地推开一条缝。罗伊房间的布局,与其说是房间里放满了书不如说是书里刚好有个房间。然而还没等到他惊讶于所见,更大的惊讶袭击了他。

物理上的袭击了他。

他被一本精装典藏莎士比亚全集击倒了。

“别出声。”

声音从某个书堆的缝隙隐隐传出来,杰森的新舍友抱着电脑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头也不回地发出警告。

知识就是力量这话不管是谁说的,他可真说对了,杰森倒在地上想。

 

而这次杰森开门的动作已经足够蹑手蹑脚,水平直指专业的采花贼或者偷腥回家的中年男人,可门里还是传出被惊动的巨大声响。门扇洞开,呼啸的风声不期而至,杰森胆战心惊奋力偏过头——相信他,硬壳书砸到头真的很痛——然而飞向他的脸的却不是书。

而是他的红头发室友。

杰森脑海中一瞬间竟然浮现出罗伊时不时给他看的萌宠治愈视频,金毛甩着舌头欢呼着奔向主人的图像。

唯一的区别是,罗伊哈珀是个近二百磅的成年人。

那能是狗吗,那就是辆卡车。

杰森闪避不及,想错开步子却被伸展的臂膀兜头一扑,他勉强站稳避开被带倒地上的噩梦,但依然没能让后脑勺免于砰咚一声巨响撞到墙壁上。至于罗伊漂亮的长头发刷刷争先恐后甩在他脸上的伤害相比起来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杰森呸地一口吐出嘴里不幸吃到的罗伊的头发尖,正准备骂人,罗伊却体贴地拢拢头发到耳后,吧唧一声响亮地亲了杰森一口。

“小杰鸟,我提前写完了!”

虽然只提前几小时吧,罗伊皱皱鼻子小声嘟囔,眼睛却还是晶亮地瞧着杰森,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杰森顿时有点没脾气,还能怎么办呢,罗伊就是长不大。他叹口气,拍拍紧紧卷着他的手臂,“帮我拿下东西吧,很重的。”

 

杰森第一次遇见罗伊还是在他自己的酒吧里。红头罩酒吧有幸在y●lp里排到本市推荐的头几名,五星评论清一色的“老板很帅”,偶尔也会有“老板的朋友很帅”,唯一的一星评论是“好可惜老板今天不在”。凭心而论红头罩这黑心酒吧定价不算便宜,可惜来的男男女女色令智昏,杰森在调酒台一晃,钱包就不知不觉被掏空了去了。

那天驻唱的一角来了位面容陌生的年轻人,老板杰森正欲发问却看见对方一头耀眼的红头发,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转而立刻致电酒吧另一位合伙人——在y●lp里以“老板的朋友”闻名的迪克格雷森。和杰森不一样,迪克只管出钱不管经营,只偶尔来酒吧找他异父异母的兄弟玩。

“第四个了迪克,第四个红头发的驻唱,”杰森揉了揉紧簇的眉心,“你能不能收敛一点你的审美。”

“啊?哦,你说罗伊,”迪克轻快的声音透过电线传过来,“别紧张小翅膀,罗伊不一样,只是我的发小而已。他这次来是想——”

杰森感受到“罗伊不一样”几个字背后对前几任驻唱的深刻内涵,警铃再度大作,于是不等迪克展开就十分痛快地挂掉了电话。

心里骂了迪克之后杰森看向心无旁骛拧弦(其实侧着耳朵听热闹)的罗伊,青年闲适地坐在吧台凳,过长的腿有点委屈地蜷起踩住凳脚,头发随意地在脑后扎成一束,绿眼睛在长长睫毛下忽闪忽闪。酒吧还没开业,灯光只开了吧台附近的一束,模模糊糊打在罗伊线条分明的轮廓,端的是一副少女杀手的模样。

罗伊发现了杰森盯着他看,格外不嫌事大地放送了一个迷人的眨眼。

杰森一时间被他骚得没话说。

而他被美丽面孔蒙骗的好感一直持续到罗伊煞有介事摆足姿态并唱出第一个音符——

呃,礼貌点说,撒旦索魂莫过于此了。

杰森冲着罗伊的漂亮脸蛋发不起火,只好给迪克格雷森心中又记上一笔。

 

罗伊的驻唱之旅竟然凭借过硬关系户厚颜无耻持续了月余,其间红头罩酒吧的评分上上下下,差评的标签统一为“老板娘魔鬼歌喉”,相对的,好评标签是“老板娘魔鬼歌喉但是好漂亮。”

最气人的是被请来了庙里还送不走的这尊神仙风轻云淡地告诉杰森:我其实是个作家,只是来采风呀。

杰森恍然记起,这是那个迪克说到一半被自己强行打断的人物介绍,他按捺住心中的无名火勉强礼貌发问:您怎么就相中了我家酒吧?

罗伊咧开嘴,满口白牙笑得明晃晃:因为搜了y●lp排行榜,你家是第一名嘛。

他毫无愧意的漂亮脸蛋凑到杰森的耳朵边,肆无忌惮地低声鼓动诱惑的空气:

“人如其名,老板确实很帅。”

 

罗伊以采风为由足迹遍布城市每一个角落。当情况恶化到杰森在楼下便利店收银台也看到罗伊开朗的笑容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约了自己感情经历丰富一些的兄弟迪克在红头罩酒吧面谈。

为什么罗伊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无处不在,杰森真诚发问,百思不得其解。

迪克捧着脑袋想了两圈,露出猪被白菜拱了的表情,他悲悯地握住杰森的手盖棺定论:小翅膀,我的发小他一定是喜欢你。

杰森跳起来甩开他的手,立即把粉红泡沫撕个粉碎地给罗伊发信息——他们竟然已经交换了手机号,感谢神奇的命运——他直言道,罗伊,说真的,你为什么会去我家楼下便利店打工?

手忙脚乱的收银工过了好久才传来回复,安心又意料之中的避开重点的回答:采风啦采风。

杰森:为什么是我家楼下?

罗伊:凑巧啦凑巧。

杰森满腔困惑一时间被噎得梗在喉咙,左思右想最终只得回了个干巴巴的,哦。

值夜班罗伊得寸进尺:路口新开了家汉堡店等你下班我们顺路一起去吃吧!

杰森:……

杰森打字:哦。

 

所以一切说起来其实都是自己的错,杰森日后反思。

一切闹剧始于同意罗伊在酒吧驻唱,始于给罗伊手机号,始于纵容他在自己家周围乱转;更是始于答应他入伙,和他开联合账户,同意他来当室友。

室友的事还算好解释,空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有人充分利用总归是好事一桩。

问题在于入伙和联合账户。罗伊放下尊严写儿童文学飞赚一笔的某个月,他举着版税支票来找杰森要求入伙,杰森佛系经营,自然无所谓多一个注资冤大头。他还把分割完迪克那份利润分之后的部分随手存进他和新室友罗伊的联合账户。

半个月过去,杰森捧着赤字余额头大如斗。

“嘿伙计,”杰森懒洋洋靠在罗伊房间门框,亮着查询结果的手机屏幕轻轻叩门,“我们的钱去哪里了?”

“呃,买书了?”

“书,好吧,我知道你是写东西的,但我们还得,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杰森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得吃饭。”

结局当然是罗伊哈珀挨揍了,被全城最性感老板不留情面痛扁。

只是罗伊再怎么鼻青脸肿也不能让他们餐盘丰盛,于是可怜巴巴的解决方案落到在每星期六便利店打折时去采购大量方便食品囤积。

——这也终于解释了杰森老板大包小包时的苦闷表情:没别的,真的吃恶心了。

 

不过即便这种时候杰森其实也还是对罗伊留了些心软:星期六也是罗伊的截稿日,这意味着他在这一天就是一株靠光合作用存活的太阳花——或者植物大战僵尸里那种也说得通——总之就是不吃不喝专心产出直到完成一刻。

杰森终究还是担心他的室友死于低血糖的非命,即食食品虽然便宜却是能最快补充能量的,这大概是本月被迫一贫如洗的他的最后的温柔。

而熟练地在便利店精心挑选合适热量速食中的杰森却迟钝地忽然意识到自己对罗伊的过分宽容。

难道真成老板娘了?杰森扪心自问。

 

比他更先注意到这个问题反而是他的养父。杰森直来直去的说话风格多半正是受这人影响,比如现在一通电话打进来,那边开门见山来了句杰森你是交男朋友了吗?

那人一说话就会让他心里烦躁不已。杰森闭上眼开口呛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在y●lp上看到了,中年声音不理会他刺头一样的挑衅,沉稳地答复。

是违背了教理让你马上不安地来说教我了吗?布鲁斯神父?

杰森,我只是关xin……

别,杰森揉揉太阳穴及时打断,能不能不要这样了。

电话那边可观得沉默好一阵,久到杰森产生了微弱的内疚。他也知道那人会反复查看点评软件多半是且只是出于关心,但就是感觉不对。

因为他明明不爱他。

良久,中年人勉强换了话题,你真的不回来教会了吗?

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杰森心想着,更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拔高了声音:布鲁斯,我救不了所有人。

他的声音顿了顿又低了下去,带了些不自察的温柔和悲伤。

你也是,布鲁斯,你救不了所有人。

 

杰森和他养父的渊源几句话扯不清,简要来说,他,杰森,受他养父的影响,曾经是一位神父。

那是他的人格和认知还没有完整发育的青少年时期,老实说他甚至对宗教的概念还懵懵懂懂,但他聪明又善良,有着天赋般的悲天悯人,他的懵懂反而让他纯洁无暇,无欲无念。神爱世人,却总是需要上好的媒介,杰森出色的资质让圣召降临。在他同样是神父的养父的耳濡目染下,他终于成了神父的最佳人选。

每个人少年时期都会怀着或多或少的英雄主义,杰森也一样。“我在救人”是可以让小孩子时时刻刻骄傲地挂在嘴上的谈资——哪怕他其实也没什么朋友可以分享自己的满足——更何况他做的格外得好,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比起虚空的慰藉话语,他甚至总能机灵地找出些切实的建议来。

“布鲁斯!”

来告解的人释然离开后杰森总会扭过头去看布鲁斯。他还算在实习期,需要正职的神父在一旁监督或者指导,他寡言少语的养父于是承担了这个角色。他的养父不怎么对他笑,也不像来教堂的普通家庭一样,会没事就摸摸他的头或者和他玩投接棒球。但至少每次告解结束,杰森半炫耀地叫他的时候,他总会冲自己点点头示意他做的好。

这样也不赖,杰森克制住嘴角的笑意。

但他再怎么聪慧毕竟还是个孩子,他从来没有想过做光鲜的英雄背后会藏着自我献祭的陷阱。人们的痛苦多种多样又无穷无尽,像漫天飞舞的雪片,厚重又冰凉地压下来,而杰森还没来得及在广阔的世界里经历那么多,他发现不是所有问题他都能找到答案,哑口无言的时刻越来越多,他也只能捡起那些笼统而光明的咒语。神祇的温柔经由他流向来告解的寂寞的心,但他又隐隐觉得只是这样是不够的,他想找到真正的出口,真正地帮上忙。

而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在寻找的过程中,从教众那里接收的黑色情绪在他这里日积月累地滞留下来了。

压力和叛逆期一并气势汹汹地降临,习以为常的严苛教义忽然就成了牢笼,成了标枪,将杰森戳刺到地里。他生于斯长于斯本该是最笃信和虔诚的,事实上他也确实依然全心意地愿意遵守教条和继续救人,但同时他也在难以名状的地方感受到巨大的撕裂的痛苦。

他开始害拍星期六,内心的动摇让他无法为次日到来的盛大弥撒做任何准备,那本该是纯洁的,救赎的,令人信服的仪式。可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破败不堪,感觉到神明的温柔不再对他明晰。如果神真的爱世人为什么他会这么痛苦?是因为神父以爱人为己任所以他就必须这么痛苦吗,他就只能做一尊呈怀着神旨的空荡荡容器吗?

他在被子瑟瑟发抖的时候布鲁斯进来了房间。

“布鲁斯,我必须救人不可吗?”他从被子边缘露出一双迷茫的眼睛。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布鲁斯语焉不详地摸摸他的头,像个寻常的慈爱父亲一样。

最差的时机,杰森心想,这样我不就又会心甘情愿地继续下去了吗?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爱跟他的养父扯上关系,杰森揉了揉额角,仅仅是草草回忆起那段经历都让杰森太阳穴突突地跳。要知道在那之后可不是什么快乐的童话展开,而是因为天真地继续下去,他确确实实地垮掉了。

不过电话末布鲁斯提醒他去教会旗下互助会活动中心取下自己过去物件的事他还是放在心里了,毕竟他可没有一点兴趣让他中二时期的日记散落在他够不到的地方。

杰森调整了下心情推开活动中心的大门,今天的主题是戒酒互助会,他加速了些脚步打算趁一切开始前先把东西搬走,尽快料理干净布鲁斯埋在他心里膈应的刺。

他的动作停止于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也坐在那一圈与会者里。

“……罗伊?”

被叫到名字的人应声抬起头,绿眼睛看到杰森错愕地眨了眨。

杰森回想了下近些日子罗伊的行程,了然地点头道:“又是采风啊。”

罗伊却难得没有插科打诨,一脸正经地摇了摇头。

“小杰鸟,这次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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